美国约翰斯·霍普金斯大学数据显示,截至北京时间8月6日12时35分,全球新冠确诊病例已突破万例,死亡病例超过70万例。
持续数月的疫情远未看到终点,而新冠治疗产生的“副作用”“后遗症”研究让人们再生担忧。
近日,一项发表于《美国医学会杂志》(JAMA)的意大利研究表明,有一半以上的新冠康复患者在出院后数周内仍会出现多种症状。其中有两种症状特别明显:一是感到疲劳或极度疲劳,另一种是呼吸短促。
此外,德国的一项最新研究发现,在名受访的新冠康复患者中,78名患者心脏受损,60人出现持续性心肌炎症状。该研究发表于《美国医学会杂志·心脏病学》。
如何看待新冠治疗产生的“副作用”“后遗症”?当前的疫苗和新药研发有哪些新进展?长期致力于新药发现和药物研究开发的中科院院士陈凯先,近日进行了详细解答。
陈凯先院士
《中国科学报》:有传言说,新冠肺炎患者治愈后出现了严重的副作用,是这样吗?
陈凯先:
新冠肺炎患者治愈后是否会出现后遗症,这需要比较长远的时间进行观察。前一阶段的确出现了一些患者治愈后脏器纤维化的报道,还有个别患者出现了脏器功能损伤的情况,但总体来看这种现象并不多,也不严重。
年SARS暴发,为了挽救患者的生命,很多治疗方法都投入到临床治疗,肺纤维化、激素作为一项治疗方法在临床应用比较广泛。大剂量的激素使用后,一些患者出现了股骨头坏死等“后遗症”,令人痛惜。
相比SARS,新冠肺炎病*导致的患者人数增多,但总体而言病情没有SARS那么重。患者治愈后发生肺纤维化的情况很少,或者说基本没有,少数重症病人有一些肺纤维化的情况,也慢慢在恢复。
另外,这场战“疫”中,医疗人员经验更丰富,在治疗方式的选择、药物剂量的把握上更谨慎,基本不使用激素,即便使用剂量也会严加控制,所以发生股骨头坏死等后遗症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了。
《中国科学报》:中医药在抗击新冠肺炎疫情中发挥着重要作用,中医药应用于临床是否取得了循证医学的证据?
陈凯先:
中西医结合、中西药并用,是这次疫情防控的一大特点,也是中医药传承精华、守正创新的生动实践。疫情发生以来,中医药的代表性应用集中体现在“三药”“三方”上。
三药指青花金花清感颗粒、莲花清瘟胶囊、血必净注射液,三方指清肺排*汤、宣肺败*方和化湿败*方。
中医药早期介入,发挥“治未病”、个体化、多靶点的干预优势,对患者开展分层干预,在COVID-19患者的救治中发挥了重要作用。
但由于疫情紧急等客观因素的限制,部分研究缺乏比较严格的循证医学基础上的对照统计分析,有些研究得到的结果不够严谨、结论的科学性存在一定的疑问;对中医药作用的物质基础、作用机制也比较薄弱。
接下来,要借鉴现代循证医学理念和科学分析、挖掘的技术方法,加强中医药临床研究设计和结果分析的科学研究。
吸纳和采用药理分析等现代科技方法加以整理提高,通过数据的科学分析,集中推出一批临床效果好的中成药,并积极研究建立中医药救治“全覆盖”和“全过程”的临床用药与质量保障体系。
《中国科学报》:疫苗被认为是人类抵御病*的一块“盾牌”,但也有观点认为病*变异后,“老”疫苗可能失去或降低对“新”病*的抵御能力;还有观点认为抗体在人体中存在的时间较短,届时人类可能需要每隔几个月就要注射一次疫苗,是这样吗?
陈凯先:
目前世界各国处于不同研发阶段的疫苗有多种,研发路径多种多样。各种疫苗产生抗体的存在时间或长或短,诸多不确定因素影响着疫苗的效果。
这也是研究人员进行三期临床试验的原因。研究人员就是要观察,人类注射疫苗后被感染的概率是否大幅度降低,保护时间是否足够长,疫苗是否安全、有效。
疫苗研发出来后可能已经对变异后的病*无效,这种可能的确存在。但是综合医疗专家们的意见,我认为问题不会太大,对疫苗的保护作用还是有信心的。需要强调的是,疫苗的保护时长问题因不同的疫苗而异,几个月或几年都属正常。
目前,为了应对疫情的需要,各国纷纷加快了研发步伐,研发较快的疫苗已经进入三期临床试验阶段。我国的疫苗研发,因为患者数量的大量减少,三期临床试验的难度比较大,需要寻求国际合作。
《中国科学报》:应对新冠肺炎疫情的药物研发有三个路径:新药研发、老药新用和中医药。目前,新药研发有何进展?
陈凯先:
新药研发要遵循一定的流程,一般需要8-10年,过程非常漫长。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,按照这样的流程研发新药,意味着“远水救不了近火”。以SARS疫情为例,感染SARS的患者基本消失后,针对SARS的新药还没研发出来。
当然,这并不表明针对重大突发传染病的新药研究没有意义。
事实上,人类与病*的斗争将会长期持续下去,针对各类病*引发的疫情开展新药研发,必将大大增强人类与病*斗争的能力和技术储备。
更何况在疫情肆虐的特殊情况下,人类还可以通过合作攻关、加快审评、应急情况下特殊批准等措施大大缩短新药研发的历程。
在此次疫情中,中国科学家的动作还是相当之快,无论是在新药研发、老药新用还是在中医药抗疫等方面,都取得了重要的成果和进展。
在新药研究方面,据我所知,疫情爆发初期,中国的科研人员就在针对病*重要蛋白的结构生物学和新药寻找方面积极开展研究。
上海科技大学饶子和/杨海涛团队和中科院上海药物所蒋华良/许叶春团队与武汉病*研究所肖庚富/石正丽/张磊砢团队合作,在病*相关蛋白及其复合物的结构生物学研究方面取得重要结果,研究论文于4月9日在Nature上在线发表。
中科院上海药物所徐华强/蒋华良/许叶春联合浙医院等多家单位,成功解析2.8分辨率的SARS-CoV-2RdRp冷冻电镜结构以及分辨率为2.5的RdRp-RNA-瑞德西韦的复合物结构,5月1日在Science上在线发表。
在此基础上,科研人员努力寻找新药。
中科院上海药物所柳红/许叶春/蒋华良等带领团队与上海科技大学等单位合作,通过基于结构的药物设计得到新型的抗COVID-19药物—DC,该化合物具有显著的抗SARS-CoV-2的活性,同时具有良好的广谱抗病*活性。研究结果4月22日在线(6月9日以封面文章正式)发表在Science上。
该化合物现已完成临床前研究,已向中国和美国的药审机构提交了申请开展临床研究的申报材料。
华东理工大学李洪林团队以二氢乳清酸脱氢酶(DHODH)为靶点,发现该酶的强效抑制剂S,在体外抑制活性测试中证实具有很强的抗SARS-CoV-2活性。
《中国科学报》:老药新用是否能解燃眉之急?
陈凯先:
“老药新用”意味着跳过新药的临床前研究阶段,直接进入临床二期甚至三期研究,药物研发的速度将大大加快,不失为应对重大突发传染病的重要策略。
新冠疫情发生以后,我国迅速开展了一批老药新用的临床研究,观察和评价老药防治新冠肺炎的疗效和安全性。
例如,克立芝(洛匹那韦/利托那韦)是一种治疗艾滋病的老药。在一些病例中发现其对新冠肺炎患者的治疗似有一定帮助。进一步的研究发现,克立芝联合抗病*药利巴韦林,再配合干扰素联合治疗,在缓解轻中度患者的临床症状、缩短病*脱落时间和住院时间等方面有一定效果。
吉利德公司研发的瑞德西韦,是这次疫情中比较受人瞩目的一种老药。该药原本是针对埃博拉病*所研发的药物。
此次,用于治疗少数病例后,患者较快痊愈,使瑞德西韦引起广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