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叫李常忠,今年38岁,家住山东省临沂市临沭县蛟龙镇李后村。在我10岁的时候,时常感觉到双腿疼痛,后来因为身体越来越差,我初二就辍学了。朴实的父母拿出所有的积蓄医院做了检查,医生说我这种病要做脊椎手术,预计花费20万,但手术后也不能保证一定恢复,并且还有瘫痪的可能。
钱远远不够,而病不一定能治好,父母含泪选择放弃。接下来的日子,我一直靠吃止痛类药物度日。我的脊背慢慢弯了下去,再也没能直起来。这几年我才知道,我得的这种病是强直性脊椎炎导致的股骨头坏死,被称为“不死癌症”,目前的医疗水平还不能彻底根治这种疾病。
我连走路都吃力,更别说劳作,只能依靠父母照料。两位老人日夜操劳着两亩田地,勉强生活,可我却什么忙也帮不上,听着他们晚上叹气,我蒙着被子偷偷掉泪,恨自己的身体不争气。在艰难中,日子一天天向前,虽然我的身体没有长高,但我的年龄却在增加,转眼间我也是二十四五岁的大小伙了。
在农村,这个年龄早就该成家结婚了,父母急切地希望我能找个媳妇生下个正常的孩子,那样他们百年归世之后,疾病缠身的我也就有了依靠,有人照顾。虽然驼了背弯了腰,但我心中一样向往美好的爱情,可自知之明让我不敢奢望婚姻。即便有上门说媒的,我也都拒绝了,我打算一个人就这样过一辈子。
年对我、对我家来说是意义非凡的一年,那年我27岁。7月份的一天,我的父母下地干活时捡到一个弃婴,孩子用黑色的毯子包裹着,因为天气太热已经奄奄一息。慌了神的两位老人抱着孩子顶着大太阳打听了好多村里的街坊,大家都不知道孩子的来历,最后只好抱回了家。这个可怜的孩子当时还不到4斤重,看着太让人心疼了,善良的父母把孩子留了下来,他们说这也许是天意,冥冥之中给还没有成家的我送来了做儿子,我们一家都看到了希望。
我给孩子起了名,叫李成旭,希望他以后能像阳光一样开朗。成旭的到来给我们枯燥的生活增添了许多欢乐,也带来极大的压力。我们的日子本不富裕,孩子的奶粉钱远远超出我们的开支。半岁以后,没有钱买奶粉,母亲只能熬米糊喂成旭。
小成旭特别顽强,喝着米糊就着菜汤,一天天长大,他学会了爬,学会了翻身,学会了走路,学会叫“爷爷奶奶”和“爸爸”,当初被抛弃的小生命完全融入了我们这个充满爱的农家。成旭的身体很好,很少生病,这也打消了我们一开始的顾虑,当时我们三口并不想留下成旭,因为怕孩子是因为有病才被抛弃,到时候我们哪有钱给他治呢?
一眨眼,小成旭上了幼儿园,很快也要上小学了,这可让我犯了愁。孩子一直没有办户口,这样入学就没有学籍,课本都不给发。年,我决定给成旭上户口,办户口之前我问了村里,说需要先到民*部门办理收养手续,于是我坐了2个小时车,又步行近1个小时到了民*局,可人家一看我这个样子,说我没有能力收养孩子,不能办理收养证明。
我又着急又自责,自己养活自己都成问题,一定是我拖累了旭儿。为了让孩子能顺利上学,我跑了十几次,足足跑了2年。后来终于有了相关的规定,年4月,村里给成旭办理了集体户口,我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。
旭儿终于上学了,家里的花销也多了不少,光靠种地我们无法维持生活了。不得已,我67岁的老父亲去村里做保洁,一个月有块的工资,能贴补家用。作为旭儿的爸爸,我不想做一个没用的“废人”,就在家里养了些鸡和兔子,还喂了两头猪,懂事的旭儿一到家就先帮我干活。
旭儿从小就爱读书,每学期都拿回奖状,斑驳的粉墙上,旭儿的奖状是这个贫寒之家最好的装饰。我自己初中没毕业,文化少,有些轻松的活干不来,孩子不能像我,我一定要他上大学。旭儿决心很大,常说以后要考好大学,找好工作挣钱养我和爷爷奶奶,那一刻我觉得当初一把屎一把尿地养大他真是值得,下定决心今后哪怕砸锅卖铁也要供他念大学。
这几年,我的病相对稳定一些,没有再进一步发展,腰没有再继续“弯下去”。听说像我这样的病人,最后大多因为病情发展成风湿类的心脏病而去世,寿命不会超过50岁。我很庆幸,我的病没有恶化,我坚信这是旭儿给我带来的福气,但我更担心万一我的病情恶化,旭儿该怎么办?
成旭今年11岁了,他有时呆呆地站在家门口,羡慕地看着村里同龄的孩子跟妈妈打打闹闹,也许他心里有疑问,“我怎么没有疼爱自己的妈妈”?可孩子从不张口问我,我心里反而更难受,孩子太懂事了。我一直在想,是否该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告诉他真相,我甚至想等到旭儿长大了,只要他愿意,我可以陪着他去寻亲,找到那狠心的血缘父母,解开他从哪里来之谜。
我给不了旭儿一个完整的家,更给不了他富裕的生活,不能像别人的爸爸一样,带他出去旅游,看看外面的世界。但旭儿就是我生活的全部,我最大的心愿就是陪着他长大,看着他上大学,然后娶妻生子,可靠我的父母年纪大了,而我这样的身体养活自己靠的都是低保,又如何抚养旭儿长大成人?当初捡他时,就想到只要有我一口饭,就一定有他一口汤,可这个世界变化太快,生活实际比想象中难多了,旭儿会读书,可怜的他应该有一个更好的未来。